气别阴阳,以成天地。天地交感,以生万物。天地万物既生,它们之间就是相对独立的物体。但它们不是彼此孤立,互不相关的,而是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由于气是宇宙万物化生的共同本原,天地万物之间又存在和充斥着无形而运动不息的气,而且这无形之气还能渗透于有形物体之中,与已构成有形物体的气进行各种形式的交换活动,因而气不仅是宇宙万物的构成本原,而且还是宇宙万物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中介性物质;气不仅是宇宙万物构成的物质材料或元素,而且还充当宇宙万物之间各种信息的传递载体。
中国古代哲学认为,宇宙万物之间的相互联系和相互作用,源于它们之间的相互感应。而存在于它们之间的无形可见的运动不息的极细微物质是气(精气),因而气是宇宙万物得以相互感应的中介性物质。
所谓感应,是指事物之间的相互感动和相互影响,表达了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和相互作用的关系。最早提出事物之间存在着感应关系的是《易传》,如该书《乾》说:“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咸》说:“二气感应以相与。”即指出宇宙之中不论有形之万物还是无形的阴阳二气,既存在着同类属性事物之间的相互感应,相互影响,又有相反属性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
《吕氏春秋》指出同类事物之间有相互招求、相互应答之势,如该书《应同》说:“类同相召,气同则合,声比则应。鼓宫而宫动,鼓角而角动;平地注水,水流湿;均薪施火,火就燥。山云草莽,水云鱼鳞;旱云烟火,雨云水波。无不皆类其所生。”该书《精通》说:“月也者,群阴之本也。月望则蚌蛤实,群阴盈;月晦则蚌蛤虚,群阴亏。夫月形乎天而群阴化乎渊……故父母之与子也,子之与父母也,一体而两分,同气而异息,若草莽之有华实也,若树木之有根心也,虽异处而相通,隐志相及,痛疾相救,忧思相感,生则相欢,死则相哀。”
《黄帝内经》也指出了人体内之气受自然界的大气和四时气候变化的影响而出现规律性的变化,人体内的脏腑之气与四时气候变化相通应。如《灵枢。邪客》说:“人与天地相应也。”《素问·诊要经终论》说:“正月二月,天气始方,地气始发,人气在肝;三月四月,天气正方,地气定发,人气在脾;五月六月,天气盛,地气高,人气在头;七月八月,阳气始杀,人气在肺;九月十月,阴气始冰,地气始闭,人气在心;十一月十二月,冰复,地气合,人气在肾。”人体内的阳气也与自然界之气一日之内的变化相通应,如《素问·生气通天论》说:“故阳气者,一日而主内,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
《淮南子》认为,宇宙万物禀阴阳之气而生,故万物能够同气相应,同类相生,“精气为人,烦气为虫”。即便人类自身,由于禀受的精气不同,也表现出男女、寿夭、愚智之差异。如《淮南子·地形训》说:“土地各以其类生,是故山气多男,泽气多女,鄣气多喑,风气多聋,林气多癃,木气多伛,岸下气多肿,石气多力,险阻气多瘿,暑气多夭,寒气多寿,谷气多痹,邱气多狂,衍气多仁,陵气多贪;轻土多利,重土多迟,清水音小,浊水音大,湍水人轻,迟水人重,中土多圣人,皆象其气,皆应其类。”
《春秋繁露》认为,天人相互感应,彼此相副。阴阳之气不但存在于自然界,而且存在于人类自身。如《春秋繁露·如天之为》说:“阴阳之气,在上天,亦在人。在人者为好恶喜怒,在天者为暖清寒暑。”《春秋繁露·人副天数》说:“天地之符,阴阳之副,常设于身,身犹天也。”人的喜怒哀乐,如同自然界的春夏秋冬,皆是阴阳二气变化的结果。因此,天人是相互感应而合一的。如《春秋繁露·天辨人在》说:“人无春气,何以博爱而容众?人无秋气,何以立严而成功?人无夏气,何以盛养而乐生?人无冬气,何以哀死而恤丧?天无喜气,亦何以暖而春生育?天无怒气,亦何以清而秋就杀?天无乐气,亦何以竦阳而夏养长?天无哀气,亦何以激阴而冬闭藏?故曰:天乃有喜怒哀乐之行,人亦有春夏秋冬之气者,合类之谓也。”故人类必须遵循天地阴阳的运动变化规律来调摄自身的性情,此与《内经》所说的“四气调神”,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