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四:明清时期
谢映庐剖病——细
家万生廷诏之子,春杪远归,头痛寒热,默默欲睡,医者不知风温之症当用清凉之法,误作伤寒之病,而以辛温之药,渐至神识昏迷,谵语不食,大便不通,小溲或遗,与水则啜一口,与粥亦啜一口,。延余两门人同治,汪生争用附子、干姜,陈生争用芒硝、大黄,两争莫决,急延余视,两生俱称脉象模糊,余诊亦然,及决齿视,舌白干刺,唇虽干而色稍淡,脉与证参,病邪不在脏腑,仅在叁焦。因谓汪生曰:尔以为诸虚乘寒,有神虚谵语之例耶,但舌不应干刺。又谓陈生曰:尔以为叁阳传经,有胃实谵语之条也,然舌色不应尽白。究竟温脏功腑,俱属偾事。盖此证乃风温热邪蒙蔽上焦气分,致令肺气痹极,古称郁冒者即此证也。但有入气入血之分,若入血分,则邪在膳中之内,此则仅入气分耳。夫肺主气,气阻血亦不行,故脉模糊,然亦重按触指,上焦不清,则包中之络脉蒙蔽,故神昏谵语也。浮障之邪,唯与轻清味淡之药,可得去也。汪生问:小便自遗如何?答曰:曷不闻肺与膀胱司气化,热甚而阴挺失职乎。陈生又问:大便不通如何?曰:肺与大肠相表里,且天气不布,地道亦阻之说,吾已讲明有素,何遽忘耶?两生愕然,促以疏方,拣用杏仁、杷叶、知母、通草、蒌皮、山栀皮、竺黄、灯草。药下安睡,大便果通。次早复视,能述病苦,再加琥珀镇心安神而安,仍以清肺药而健。
《谢映庐医案》
【评述】明清继承金元时期的分析思辨传统,并将其向纵深发展,例如温病学派、命门学派都是其代表。中医的"辨证论治"思想也是在这一时期得到丰富和完善。本案中大便不通,小溲或遗,看似伤寒重证;而谵语不食,神识昏迷,脉象模糊,一般都容易向邪蒙心包考虑。但作者通过对舌象的详细辨别和病机的深入揣摩,诊断出风湿闭肺之证。这种重视细节分析鉴别的方法,是这一时期的典型特色。同时用药精巧灵活,不拘成方,也是大多数医家的特点。在这一时期,医案的记述开始详细而有条理,使读者更易学习领会。
例五:民国至当代
蒲辅周治咳——精
患儿,男,3个月,因发热四天,咳嗽,气促,抽风两次,于1961年2月24日住某医院。住院检查摘要:体温39.4度,脉搏106次/分,发育及营养中等,右肺叩诊稍浊,两肺呼吸音粗糙,有干罗音及小水泡音,以右肺为着。肠鸣音略亢进。血化验:白细胞总数12900/立方毫米,中性68%,淋巴32%.胸透:右肺上下均可见片状阴影,肺文理模糊。临床诊断:腺病毒肺炎。病程与治疗:患而于2月21日突然发热,咳嗽,有少量痰,伴有腹泻,日四五次,为黄色溏便,精神萎顿,吃奶少,两天后咳嗽气喘加重,连续在某门诊部治疗,用退热消炎止咳等西药未效。2月24日突发抽风两次,每次持续叁、四秒钟,两次间隔时间较短,当即住院。证见高烧无汗,烦燥哭闹,时有惊惕不安等,先用土、红霉素等西药,并服大剂麻杏石甘汤复以银翘散加味,寒凉彻热,症状未见改善,即停用红霉素。于28日请蒲老会诊。当时高烧40度,仍无汗,面色青黄,咳而喘满,膈动足凉,口周围色青,唇淡,脉浮滑,指纹青,直透气关以上,舌质淡,苔灰白,胸腹满。此属感受风寒,始宜辛温疏解,反用辛凉苦寒,以致表郁邪陷,肺卫不宣。治拟调和营卫,透邪出表,苦温合辛温法。用桂枝加厚朴杏子加味。处方:桂枝1.5克 白芍1.8克 炙甘草1.5克 生姜二片 大枣二枚 厚朴1.5克 杏仁十粒 僵蚕3克 前胡1.5克 一剂。药后有微汗出,体温渐退,精神好转。
《蒲辅周医案》
【评述】这是由蒲辅周的第子整理出的一份标准的中医临床医案,案中理、法、方、药齐备,中、西医资料完整,是典型的当代中医医案。本案体现出蒲老精深的临床造诣。桂枝加杏子汤治疗咳嗽人所共知,但是患儿高热无汗,惊惕抽搐,能在这种情况下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就非常人所能。蒲老抓住面色青黄,舌淡苔灰白,膈动足凉,胸腹满而断为表郁内陷,而且前方过用苦寒,故以桂枝加厚朴杏子温通宣散。反观其高热无汗,为邪郁不宣之象;惊惕抽搐,为表虚经气不固之象。这反映出临床辨证要综合判断,不能以一隅而概全貌。